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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敬佩的长者

发布日期:2022-07-20   来源:办公室   

知道有这么一位可敬可爱可亲的老人,只是因为我年青时曾读了他翻译的世界名著《红与黑》、《包法利夫人》等。

我进一步了解他,是因为央视的《朗读者》栏目,他是那一期的嘉宾,在电视上一睹他的风采。那年他96岁,精神矍铄,自信爽朗,思维敏捷,风趣幽默,一下子把我吸引住了。一上台,他就递给主持人一张名片,上面写着:“书销中外百余本,诗译英法唯一人”。早在1939年,他在西南联大读一年级的时候,就把林徽因的诗《别丢掉》译成英文,发表在《文学翻译报》上,这是他最早的译作。他把世界文学名著《一切为了爱情》《雨果戏剧选》《红与黑》《人生的开始》《包法利夫人》《水上》等译成中文,又把中国的《诗经》、《楚辞》、唐诗宋词、元明清的诗、以及毛泽东诗词选等;译成英文和法文。2010年他获得“中国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”。2014年他荣获国际翻译界最高奖项之一的“北极光”杰出文学翻译奖,系首位获此殊荣亚洲翻译家。

他就是世界著名的翻译家许渊冲。

我敬佩他不仅是因为他著作等身,成就斐然;也不光是因为他是钱钟书的学生,中国“两弹之父”朱光亚,物理学家杨振宁,经济学家王传纶,两院院士王希都是他的同窗兼好友。

我还敬佩他的真诚自信。他在回忆录《追忆逝水年华》中大大方方罗列出了国内外对他的各种赞誉;在散文自选集里称自己的“三美”、“三化”理论达到了西方对等论无法达到的高度;在《唐诗三百首》的序言中写道:“中国人英译的《楚辞》,有的美国学者说是当算英美文学里的高峰;中国人英译的《西厢记》,有的英国出版社说可以和莎士比亚媲美,而这个中国人就是本书的英译者。”这些话完全不按中国式谦虚的套路出牌,难免让不熟悉了解的读者感觉他太不谦虚了,太“自大”了。而我喜欢他的直率真诚,我以为实事求是的自我彰扬比之窃窃自喜,更显光明磊落。他真诚地认为每个人肩上都扛着中国文化复兴的大旗,每个人脚下都是通向世界的路途,每个人取得的成就都是在为国增光。而这无疑是非常宝贵的!

我敬佩他的坚强乐观,他一生坎坷,在十年动乱中更是经受了种种不堪的凌辱,被戴上"漏网右派"的帽子。所受的批判可谓荒诞之极:给美国空军当过翻译,造反派便硬说他是帮美帝扔原子弹屠杀日本人民;见过罗马教皇,他就被当成国民党潜伏在大陆的最危险的特务。他不同意当时把毛泽东诗词译成分行散文的做法,烈日下被批斗的时候,嘴里嘀咕着用韵文翻译毛泽东诗词。不料造反派竟因此污蔑他歪曲毛泽东思想,狠狠地抽了他一百鞭子,疼得他无法坐下。但他爱国之心不改,从不后悔留在国内,一生都在为中外文化的交流而笔耕不辍。

我敬佩他的大气宽容,因为学术观点不同,他曾卷入好几次学术论战,争论时剑拔弩张,休战后,照样是朋友。他的第二本回忆录《追忆逝水年华》出版后,他马上给健在的师友和故去师友的子女们每人寄去一本,赠送不同的人还要题上不同的献词。给汪曾祺的献词是:同是联大人,各折月宫桂。给吴冠中的献词是:诗是抽象的画,画是具体的诗。给王希季的献词是:卫星是天上的诗词,诗词是人间的明星。给杨振宁的献词是:科学是多中见一,艺术是一中见多。同样不忘给论战对手赠书,并真诚地恳请斧正。

我敬佩他的老当益壮,初心始终。都说翻译很难,翻译是第二次创作,而把中国古诗词译成英文法文更是难上加难!而他耄耋之年仍然迎难而上,坚持古诗词的翻译工作。"但得夕阳无限好,何须惆怅近黄昏!"老年反而成了他创作的黄金时期。

2021年6月17日,许渊冲在北京逝世,享年100岁。我坚信,全世界都有人喜欢他的译作,所以,他依然活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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